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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微小的事物,在生命里
星光依旧明亮
我和父亲说起许多年前的疑惑,但只说了
我以为他早就忘记的那些事
父亲没有回答我——他的沉默像是在
时间的棋盘上斟酌怎样落子
计算得失,赞美,惶恐
源头犹如溪水,顺着石头的缝隙
从山顶流向山脚:那些被流水声洗过的植物
有种难以形容的清澈
那些石头,那些微小的事物
在各自的生命里,一次次仰望星空
它们是真诚的
而父亲的白发和他眼角
浓密的皱纹,远远超越了这种真诚
父亲说起上山的路,他说每个人的一生
都被某种苦涩的草味记载着
如果你忽略了它
就无法真正体会日出的绚丽
也很难理解命运、日落和孤独
云海辞
第一次呼吸。第一次
在云层这样的叠词里感受血液流动
认知生命的轻
我与父亲并排站着,就像一株植物
与另一株植物并列在复杂的基因序列中
相似的叶脉在共振
相似的记忆在唤醒时间。父亲的年代总是
需要用一种强烈的声调来描写
而我的年代,需要用更加温柔的雨
洗净心灵的忐忑
——似乎还有些事情什么被忽略了
我很难说清被翻滚的云浪
拍打在身体时
内心的自己。另一个我在时间的碎片里
反观万物。人生如铁,用沧桑的色调写下姓名
来去。太阳是明亮的,妩媚的
拨开光阴的漩涡
展现灵魂。于是我和父亲站得更近了
这种近,不光是身体的距离
还包括我们,同时想到了故乡和一座桥的联系
茱萸之诗
站得高一些,就会看得更远
乡村的样子就更亲切
云海里可以幻想的每一件事都属于我
有时我会觉得稗草,野燕麦,苍耳
也在呐喊属于它们的一生
相比起来,父亲和我,更像飘来飘去的蒲公英
挑夫说他刚刚在地里干活
把泥土归零
把秸秆和混合着秋天味道的黄昏,打成捆
一场雨足以证明,这世界的大多数事物
活过的样子
——白山黑水在他身后蜿蜒着
每个人都在寻找归宿——
我这样理解父亲曾经说过的话,每个人
都在寻找归宿的路途中,等待着
命运会不断靠近身体,腐蚀它
而解读命运的词语
则是告诫自己:远离那些诱惑的人,远离崖壁
我描写的山路,陌生且值得敬畏
但父亲觉得,我不应该用悬崖来比喻即将到来
又不能拒绝的事物
所以他给我例举了瀑布和溪流的区别
他说,我们需要多走一些地方
把象征主义的茱萸,插遍高高低低的山坡
一杯酒
陪父亲喝酒,我喝茶
但我总是很快就醉了
我听不到雷声
也听不到海潮涌来,在身体里撞击的词语
但我听得见就经历过的
每一件悲伤的事
它们像藤蔓植物在寂静的角落里疯长
它们体内有我的名字
有人在信里说:这个世界为什么……
然后就不再继续说了
这令我难过得沉默了很久
我考虑过,是否要用陌生的名字,替代自己
就像古时候,游子归来
要净身,焚香,用扫下的泥土替代自己
我想象这样一对父子,相聚在山顶,捧起酒来
用陈词换取世间美好的挂念
此去经年
应无恙。应无悔。应无惧
我敬父亲,纸上的千军万马
我敬给他完整的春天,踏着河水的声音
父亲说他有一年和我面对面坐着
看着我不说话,也不喝酒
就觉得特别难过
他说他的一生,其实是建立在我的一生之上
我的疲惫,也是他的疲惫
他说他生怕自己老得太快了,没有看懂我
就失去了我
我给父亲倒了一杯酒
我说我们喝醉酒
才可以无忧无虑地下山
才可以告诉别人,歇脚的石头圆润如明月
泰山,是一块可以望尽大地的石头
父亲在我旁边站着
我们没有说话,但是好像已经说了很多
有关过去和未来的理解
就像一棵树上不同的树叶
——没有人能够迈进同一条河流
即使我们源自相同的血脉,被相似的光阴
拧紧,内部的纹理依旧不同
我们谈过生活,婚姻。脚下的云海和日出都很轻
但父亲的白发是有重量的
他说,他曾经以为自己看过很多风景
走到了河流的源头
可是人生从来没有止境
哪怕是一条普通的河,也会在流动的过程中呈现
生命的本质:那是面对生活的勇气
而非生活本身
泰山是一块可以望尽大地的石头
只要我们站在这里,人间就是我们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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